桥头二狗

春柳挽春风,春酒对长空。
春江千万里,春山杳无踪。

《山河空邈然》外卷(6)

外卷·南国发几枝

CP:初代宁王/徐增寿(朱棣小舅子)

前世阴影面积太大以致寡言少语实则内心满屏弹幕禁欲攻&
前尘一知半解有色心没色胆控制不住毛手毛脚贤惠软萌受


6.长夜

近日宫中出了几件大事。

其一,秦王被洪武帝放回封地。

其二,卫王改封辽王,封国辽东。

其三,太子一病不起。

这些都是徐增寿从大哥那儿听来的,太子卧病,太子党的人却丝毫不可松懈,徐辉祖更是忙得脚不着地,常常几日不见人。

这天好不容易刚回到家,大嫂将饭菜热好了端上桌,还没扒拉几口,宫里又来人了,说是太子要见魏国公,晚了怕来不及。

徐增寿依稀记得,前世,也是相同的时间,大哥入宫,第二天,太子薨。

他只觉得周身发冷,有些事情,似乎并不会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……一切又会重新上演,值得庆幸的是,他和宁王之间不再有牵连……

大嫂在门口呼喊:“跑的那么急,腰牌也没带,啧啧,什么脾气!”

他硬着头皮上前:“嫂子别急,我给大哥送过去。”

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,宁王今夜也会守在东宫。明明知晓,今后两不相干才是最好的抉择,可不管一切是否会重演,今夜,他需要得到一个了断。


内侍引着魏国公和徐小公子步入东宫,老宦官一面掌灯,一面解释:“太子原也不想叨扰国公,只是实在放心不下,这几日,太子殿下病情反复,宫里谁不是捏着一把汗伺候着。盼望殿下千岁安康。就说宁王殿下吧,和皇孙轮流侍疾,都累倒了,现下还在偏殿歇着,约摸个把时辰,又得起身。”

徐增寿小心翼翼探问:“皇孙和宁王都在偏殿休整?”

“可不是嘛,皇孙在东,宁王在西。”

徐增寿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哥:“哥,我去看看皇孙行不?”

他大哥难得善解人意:“去吧,多安慰几句。”

徐增寿拔腿就跑,公公在后面呼喊道:“哎呀呀,小公子,您跑错方向了!”


朱权在偏殿假寐养神了一会,整理衣冠,正要出去察看太子的现状。心下却明白,如果太子今夜病逝,一切将重蹈覆辙,朱允炆会继位,而后削藩,靖难……一切又从头。

如果当真如此,他便死了心,一心一意就藩,不再招惹徐家……

此后他或许还是会被卷入纷争,被胁迫,或者被圈禁……

但是七十年过得很快,一转眼,悲欢离合就从头来过了,至少这一次,他可以想办法保住小松,再往后的事情,谁知道呢。

人总要活下去,活下去,才会有希望。

年少时总以为往后会有大好的年岁,等着彼此肆意挥霍,却不知道,此间从来是世事荒凉,天意如刀。

身后,徐增寿推门而入,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了句:“宁王殿下。”

朱权身形一僵,回头看他,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
徐增寿假作从容地掩上门,只觉得心跳极快,已经蹦到嗓子眼了,但这个时候,不能怂,他开口,声音打着颤:“殿下,我最近总是作些怪梦,与殿下有关,殿下愿意听一听嘛?”

出乎意料地,宁王直接走过他,平淡道:“改日,今夜太子病重,多有不便。”

徐增寿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胆子,趁两人擦肩而过的空档,一把抓过宁王的右腕,说:“我梦见的也是太子之事!”

宁王顿住,瞄了眼他的手:“松开。”

徐增寿抖得很厉害,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愈发坚定:“殿下,殿下可还记得,初次相遇……”

宁王右掌缓缓握成拳,他说:“似乎是和太子巡营,你提这个做什么?”

徐增寿有些想哭,此时此刻,自己像个傻缺,他固执道:“不是的,初次相遇,是在燕王府,那个时候殿下不认识我,可我认出了殿下!”平地惊雷。

宁王面上只是沉默。

徐增寿见他如此,料想自己猜对了,继续说:“殿下和燕王、周王交好,十五岁就藩,在塞北一战成名,而后得了宁王善谋的美誉,可我知道,殿下沙场效力,不过是希望杨妃娘娘在宫中能有一席之地,不用受人眼色度日。”

“洪武二十七年,殿下回京时摔伤了胳膊,亲口对我说,不过是为了躲避纷争。”

“洪武二十九年,殿下离京,自那一别……”

他看出宁王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,动情道:“自那一别后,再无相会。我梦到了这些事情,殿下说,是不是很傻?”

千里长堤,溃于蚁穴。朱权似乎难以自持,他终是笑了笑:“这样的梦,确实很傻。”

徐增寿便抓住这一息之间的缝隙,欺上来,步步紧逼:“殿下,我此番来,只是想告知殿下,无论今后……”

朱权却忽然抬手,轻轻掩上了他的嘴:“不要说了。”

外头有人来报:“宁王殿下,太子醒了!”

朱权回道:“本王就来。”徐增寿被他抵在门上,一动不敢动,浅浅的呼吸都喷在他掌心。

片刻后,朱权松开他,恢复了平静:“今夜之后,我再去寻你,给你一个答复,可以么。”

徐增寿也松手,点头:“我等你。”

朱权推门而出。


天阶月色凉如水,可他并不想回徐府,这一夜有多么难熬,他想待在一个尽量离朱权近一点的地方。于是他呆坐在殿后廊下的石阶上,漫天星斗,东宫的夜,原来也是寒冷而漫长的。

有人拿了一件披风搭在他肩上,回头,原来是宁王。

宁王问:“怎么还不回去?”

徐增寿编了一个理由:“等我大哥。”

宁王没再说什么,挨着他坐了下来,他分了一半披风过去,两人裹着一张披风,抬头观星。

四下静默,虫鸣不断。

他想起什么,小声问:“殿下为何要亲近东宫?”

宁王愣了一会,才说:“魏国公受太子器重,日后必定辅佐皇孙。”

你放心,非万不得已,我不会与你大哥为敌,让你为难。

徐增寿闭目,回神时,眼泪已然安静地流淌,他很想问,在那之后,朱权独自一人,又是度过一段怎样的人生呢。

可现在即便问了,朱权未必会告诉他。


天将明,第一道曙光划破苍穹,红霞晕染,徐增寿倚靠着宁王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,一个内侍绕着大殿找寻宁王身影,转到后殿,看到两个并肩而坐的少年,欢喜道:“宁王殿下,太子爷退烧了!”

宁王原本半圈着徐增寿,此刻徐增寿也被吵醒了,神色朦胧,迷迷糊糊地问道:“什么啊?”

“唉哟,我的小祖宗们,太子爷退烧了,太医院说,圣心庇护,最凶险的时候,让咱太子爷挺过去了!”

徐增寿开心的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摆,他想跳起来欢呼雀跃,可手脚冻了一夜,早麻木了,差点摔下台阶,宁王眼疾手快,捞过他。

内侍就要上来扶,宁王挥挥手:“你先下去,本王马上就来。”

徐增寿被他捞在怀里,宁王趁着四下无旁人,拥住他,力气大得吓人,怕他会随时消失一样。

他轻轻拍着朱权尚且瘦削的背:“好啦,没事啦。”

肩膀上有水渍逐渐染湿的迹象,徐增寿呆住,转而轻柔地回抱住朱权,这个时候,他才回到了十四岁该有的年纪一般。

宁王无声哭了一会,才哑着嗓子开口,带出经年的委屈和痛苦,除了他,无人能领会:“小松,城破的那一日,你究竟,跑到哪里去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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