桥头二狗

春柳挽春风,春酒对长空。
春江千万里,春山杳无踪。

【北齐高家】《伴虎》下卷(20)

CP:高湛/高孝瑜(古早人设:多疑偏执帝王&扶弟狂魔王爷)

summary:历史走向;TE;团灭;有情皆孽,无人不冤

小鱼的扶弟狂魔人设屹立不倒直到故事的尽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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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.长安(下)

高延宗却抬起头,泪眼中满是真情,灼灼地看着他:“二哥,你要活下去。”

他不等二哥开口,自己抹去眼泪,又站了起来:“我死不死的……称帝那日我就想好了,左不过极刑而死,千刀万剐,五马分尸……可是二哥,你要活下去!”

“活着,带六弟回邺城!”

活下去,带着六弟,回家。

为了这样一个承诺,高孝珩才活了下来。


十月,周人诬温公高纬、高延宗与宜州刺史穆提婆谋反,并其宗族皆赐死。高纬跪地磕着长头,哀求告饶,说绝无此事。

而高延宗独攘袂泣而不言,以胡椒塞口而死。

他甚至没能见到五弟最后一面,就被心血来潮的宇文邕传唤至宮宴上。

“方才听齐国的旧臣说广宁王善笛,”皇帝以有些玩味地看着殿前跪伏于地的高孝珩,“今日才了解了几个逆贼,大喜之日,可否请广宁王赏脸,吹奏一曲愉宾。”

他想着,不如就和五弟一道死了罢,说道:“亡国之音,不值一闻。”

宇文邕轻笑一声,击掌,左右推搡着一人近前,是六弟高绍信。

孝珩看着惊恐的幼弟,这才明白什么是万念俱灰,于是再拜敌酋,俯首允诺下来,但求让弟弟回到自己身边。

皇帝只觉得有趣,像戏耍几只笼中雀似的,挥挥袖子,于是六弟这才被放开,脸色青灰,跌跌撞撞地躲到二哥身后,咳嗽着,却也不敢咳出声,小声道:“二哥……”

二哥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别怕。”

皇帝忽而变了想法:“方才你说什么亡国之音……”

孝珩再拜:“微臣该死。”

皇帝却笑:“恰巧,朕也想见识一番,亡国之音该是何等悲切,广宁王不妨吹奏一曲,务必要让满座公卿皆掩面垂泪,否则……”他看了眼高绍义。

高孝珩说:“微臣但请一死,天恩浩荡,只求留幼弟一命。”

宇文邕哈哈大笑:“高孝珩,你当真以为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么?”

于是广宁王深自垂泪,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笛,宴席众人皆侧目,议论这笛子究竟是什么材质,非木非玉亦非金石。

而高孝珩只是流泪,他自知朝不保夕,原本再无心这些文人雅趣,可这只笛子,是大哥仅有的遗物,原本打定主意,绝不示人……这是他们从前在青州围猎时,大哥亲自从冰冻的湖面上救下的千岁鹤,尽管被武成帝践踏至此,焚鹤削骨为笛,可他再没有兄长遗物在侧。

想到往事,滚滚江潮在方寸间翻涌激荡,他流着泪,呜咽不已,吹奏得曲不成调。

皇帝只觉得扫兴,想叫人把高绍信拖出去宰了。

正当此时,一声清越的鹤鸣从殿外凌空而下!孝珩以为是幻觉,可这一声清脆的鹤鸣也刺醒了他,他试着稳住气息,继续吹奏着,渐入佳境。

恍然间,一只灰鹤似是从天而降,飞入大殿内,对着他的笛声悲鸣不已,翩翩飞舞。

一曲悲歌,鹤鸣九霄,满座衣冠皆掩泣,就连宇文邕也有些动容,想着,莫非当真是天意?于是饶过高绍信,令人善待高孝珩,送他们兄弟二人返回邺城。


皇帝开恩放过了六弟,可造化似乎不愿放过高绍信,就在他们启程的前夜,绍信高烧不退。

孝珩守着弟弟,仿佛这是他在世间最后的救赎,他卑躬屈膝地求着大夫,亲自给弟弟喂药冷敷,乞求弟弟赶紧好转,趁着皇帝心意没变,赶紧离开这里。

绍信看着在他床头平日端正文雅,现在却忙碌的像个老妈子似的二哥,不由笑了:“二哥,我只是受寒了,很快就会好的。”

孝珩摸了摸他的额头,烫得令人心惊,他想要故作镇定,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,颤声道:“是,没那么烫了,兴许明早就好。”

绍信看着他,似乎回到兄长身边,便无由地平静了许多:“二哥,你想家么?”

孝珩愣住。家?大齐国破,他们的家,又在何处呢?从前的齐王府,现在却不知道住着哪一位周国的贵族……

可他还是点头。

六弟说:“我也想家,那时候我才过十五,就要去渔阳就封,可我还是想留在邺城,留在河南王府,和哥哥们住在一起。”

孝珩说:“别说这些了,六弟,河南王府……哪里还有河南王府……”

六弟于是轻轻地叹着气:“如果父亲没有遇刺身亡,二哥,你说,如果父亲还活着,咱们兄弟六人,现在是什么样子啊。”

孝珩不语,拉着他的手:“绍信,留些力气,等会再和我说,好么。”

高绍信安详地看着他,自顾自道:“那样三哥就是太子,会当皇帝,二哥,有你和大哥给三哥出谋划策,有四哥五哥在外征战,我就可以做个闲散王爷,吃喝到老,无忧无愁一辈子,对不对?”

孝珩不知何时,满脸泪水,握着他的手,只是点头,开口却是:“绍信,别走。”

高绍信像个孩子得了饴糖般,满足而自得地笑着:“那样多好啊,哥哥们建功立业,我就做个懒汉,坐享其成,等到你们的孩子长大了,我就把我的孩子丢给大哥,他最会调教人了,我教不出什么德行,交给大哥,让他把我的孩子也教导得和你们一样,就好。”

他的声音愈发微弱。

孝珩喃喃:“六弟,别去……”

高绍信气息愈发微弱,看着窗外,忽地对他说:“哥,你瞧啊,外头……”

孝珩转头看窗外,漫天朝霞,殷红如火,他回头道:“六弟,外头天亮了。”

绍信安静地躺着,仿佛是从前,他们在河南王府肆意玩闹了一整日,被大哥赶去沐浴更衣后,满足地酣睡过去。

高孝珩呆愣了许久,最后才俯下身,抱起弟弟。

“绍信,我们回家吧。”


高孝珩一路扶棺,将绍信带回了邺城,而后一病不起,等到一个雪天,他忽而兴起,在仆从的扶持下,强撑着病体来到河边。

仆人怕他寻短见,守在一旁,不住地劝着:“今日太冷了,郡王,早些回去吧,夫人还在府中盼着您呢。”

他望着一江冰雪,只是慨然:“冷么,我怎么不觉得呢?”

忽地,他指着一座高大的巨石:“扶我上去。”

“郡王,石头上结冰了,打滑呢!”

他有些孩子气地:“哪里有这许多的废话,扶我上去,我想看看江对岸的青峰。”

他爬上巨石,遥望江岸,苍山负雪,天地也在漫天飘摇倾覆的大雪中寂寥。

仆从等了一会,唤道:“郡王?”

广宁王似乎没听到,他端坐于地,怀中是一柄鹤骨短笛,似乎兴致来了吹奏一曲,依旧能招来千岁鹤归的奇景。


药师听闻广宁王的际遇,亦是百感交集,万般惋惜,还未出言劝慰广宁王便被一阵怪力拉扯着,拖出了这层幻境。

慕辞雅收起阵法,见药师安然无恙,笑道:“好友,片刻不见,怎地如此形容?”

东篱月便将方才结界之内的见闻告知。

经师也不由怅然:“广宁王迟迟不入轮回,莫非是自觉愧对兄长的嘱托,所以才在此间盘桓百载不去?”

药师点头:“好友,助人了除夙怨,可是你的专长。”

经师笑了笑,却摇头:“这与旁的人不一样,广宁王的心念归根究底,在于河南王所托,需要河南王出面化解,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。”

药师白他一眼:“这有何难?”说罢,祭出一物,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铜炉鼎,唤作聚魂鼎,他捻诀作法,想要追问高孝瑜的残魂。

三个周天轮过,鼎中空空如也。

经师长叹一声:“好友,你当真以为,广宁王吹笛,引来千岁鹤鸣,只是巧合么?”

药师似乎猜到了答案,也不由悲切:“世间人情啊……”

世人总说天道昭昭,可文襄六王骨肉亲情至诚,却终究落得国破家亡,而后隋朝取代北周,杨广弑父弑兄,却能坐拥天下,李唐继隋,又如李世民残杀手足于玄武门,也能稳坐天下数十载而闻名后世。

其中道理,令人掩卷遐想。


百载之前,忘川灵官渡,将要入轮回的高孝瑜不知为何,心下愀然,痛苦莫名。

鹤灵官问他:“郡王这是?”

高孝瑜皱眉:“仙官见笑了,只是方才有那么一瞬,好像听见了我二弟的笛声,可他正当盛年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
鹤灵官为他开灵识,观三界十方:“广宁王在长安吹笛呢,郡王莫慌。”

孝瑜这才安心,可那悲切的笛声依旧在:“仙官,我二弟旁边,都有谁?”

鹤灵官笑他,才说不上望乡台,又惹红尘是非,索性讲广宁王的处境一五一十说来。

高孝瑜听罢,问他:“仙官,有什么法子,能救我二弟?”

鹤灵官摇头:“郡王,您已身死,这些事情,您左右不了。”

孝瑜哀求地看着他:“仙官,若是旁人,我确实左右不了……可那是我二弟,我此生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,总是二弟为我周全,但求仙官……”

鹤灵官也有些不忍,迟疑着:“只有一法……郡王三思……”

于是高孝瑜以神形俱灭为代价,借得片刻鹤形,逆转日月轮回,飞入长安,换回二弟性命。

可孝珩全然不知,还以为大哥在黄泉九幽等着责问自己,所以神魂不肯入幽冥。


药师想起一事,问道:“可这广宁王毕竟是凡夫俗子,如何能抗拒阴司鬼差?”

经师说:“因为外头的入阵曲啊,那是兰陵王,护持兄长的念力,久而久之生成了结界,隔绝了外物。”

东篱月惊讶:“这番念力竟能维系百年之久。”

邙山夜幕之下,天色渐明,入阵曲的威势也渐渐消散而去,他们漫步于原野间,虫鸣掩盖了乐曲哗然,月落日升,白云苍狗,万物生生不息。

慕辞雅望着天边,那破晓的第一缕晗光,感叹道:“念力由信仰而起,信则有,不信则无,兰陵王的念力自然能够维系千年万年,因为……”

他二人都已明了,齐齐抬头,仰望着旭日腾腾漫出云海,布洒金光。

只因为,兰陵王的威名,还在中原大地上传扬啊。


The End.

正文完结,下周安排番外,原计划AB两条支线,但搬砖原因,只完成了支线A(高九重生,小鱼格式化),感兴趣的看官老爷还请支持~

感谢绒飞奉武,属实想不到北极圈还能遇到同好…(主要是这对CP过于……一言难尽……)…总之,感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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