桥头二狗

春柳挽春风,春酒对长空。
春江千万里,春山杳无踪。

【北齐高家】《伴虎》下卷(11)

CP:高湛/高孝瑜(古早人设:多疑偏执帝王&扶弟狂魔王爷)

summary:历史走向;TE;团灭;有情皆孽,无人不冤

名场面:高九的吃饺子情节,会有预警,雷者可自动回避;二哥和大侄子双双被绿……唉,知君何事白发催……


11.华发

兰陵王在军医的服侍下就要服药,五弟拦住他,从随身的行囊里翻出一个银勺子,在药碗里试毒,见银勺没有变色,才让军医喂下。

长恭喝完,舌根苦得发麻,还不忘数落弟弟:“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讲究?”

高延宗坐在他身边,严肃道:“小时候在宫里,二叔每次吃饭前都是这样,久而久之,我也成习惯了。”

他忽而道:“四哥,你如今青云直上,那么多人要害你,我也得给你准备好全套银质的餐具,随身试毒,你千万别嫌烦!”

长恭无奈:“说得好像别人都想毒死我一样。”

五弟说:“有备无患嘛,我们不是说好了,以后要一起打下长安城!栽在这上头可就太倒霉了!”

老四老五相差一岁,都喜欢练武带兵,这会又开始推演沙盘行军,不亦乐乎,连大哥什么时候走进来也没察觉。

只听老五虽然平日咋咋呼呼的,分析起来却头头是道:“四哥,你虽孤勇,但我若是你,既然已经孤军深入,索性就直捣黄龙,擒贼擒王,管他是宇文护还是宇文泰!”

长恭笑他:“都是孩子话!”

他对着外头,逆着光,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唤道:“大哥,你听到没,你给分析分析,哪有五弟这种打法,简直千里送人头。”

孝瑜却很是心不在焉,仿佛只有一个人形机械地走进来,神思早不知道飘忽到何处了。

长恭看清他的样子,忽而对五弟说:“延宗,辛苦你守了一晚上,赶紧去外头和将士们一起吃个早饭。”

延宗才觉得饥肠辘辘,方才讨论得太投入了,于是起身又问:“两位哥哥想吃什么?”

长恭摇摇头:“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
他看向大哥,自己低烧了一夜,却觉得此时此刻,大哥才像是那个刚刚刮骨剔毒的人,失魂落魄。

长恭招呼大哥坐到自己身边,问他:“哥,昨晚没睡好么?”

高孝瑜似乎没听到,摇摇头,过了一会才看着他:“面色正常,看来毒性退了,以后注意些,你如今是国之栋梁,可不能……”

长恭用勉强能动的右手拍了拍大哥,依旧问他:“哥,你老实说,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,真的要死了?”

“不准胡说!”他突然爆发了一样,吼道。

四弟却没被他吓到,他知道大哥真正生气的样子,至少此时此刻,大哥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着,放不下,却还说不出口。

高长恭叹气:“好吧,我错了,哥,既然我没事,我也希望你没事,能不能告诉我,你究竟怎么了。是你教我的,我们兄弟六人,无论何时何地,都要做一块铁板,无坚不摧。”

高孝瑜明明对着弟弟,但眼神却似穿越千里,不知落在何处,他摇摇头,说不出一个字,他看着最亲近的兄弟,却不敢袒露一丝一毫的情绪。

良久,他才说:“放心,你不会死。”

他看着长恭,宛如发誓般地低语:“有哥哥在一天,就没有人能得了动你们。”

可是同样的话,他却没有办法,同样斩钉截铁地对那个九重之上的人做出保证。

高长恭也看着他,却对无比认真地说:“哥,我已能独当一面,你别总以为我们长不大啊。”他没告诉大哥,一夜不见,大哥的两鬓竟已生出白发。

当真是,庙堂催人老么。

高长恭想,失策了,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,本来应该趁机问问大哥,这几年权柄更替,世事浮沉,大哥自己都经历了什么,才保住兄弟几人安稳度日,不断升迁。


晋阳皇城内,天子正在与宠臣和士开对局握槊,乐工们在旁弹奏琵琶,清扬婉转,间有铜铃清吟,歌喉曼妙的歌姬顾盼生辉,可惜君臣二人的目光都在桌前的棋盘上,无人欣赏美人的侧影。

轮到皇帝掷骰,他略胜一筹,却只觉得乏味,于是故意行错一步,想看看和士开会有什么反应。

和侍中黛绿的眼眸宝光流转,故意不动声色,跟着掷骰,点数太小,直接轮空。

“无趣。”高湛挥袖,扫乱满盘棋子。

和士开低头去捡满地的落子,一面讨好道:“微臣新学了一曲琵琶,陛下可愿赏脸一观。”

高湛哼笑一声,随手指了一名肤白秀丽的乐官,那美娇娘便乖觉地将怀中的琵琶奉于和士开面前,其余的乐工也纷纷停手,静待和侍中一展身手。

皇帝待他调音时,仰躺在贵妃靠上,见那献琴的女子有些姿色,于是将她拉进怀里,问道:“朕瞧你面熟,叫什么名字?”

乐伎自报家门,她曾是高洋宠妃——薛嫔的侍婢,因薛嫔极擅琵琶,这才沾了点皮毛。

高湛的食指原本顺着她单薄的脊骨一路向下,闻言,笑容渐冷,轻抚着她的琵琶骨,戏言道:“哦?那高洋砍下你家主子的骨头作琵琶的时候,你可在场?”

那乐伎原本得意娇俏的面容闻言吓得花容失色,跪下来:“陛下饶命!”

高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“你怕什么?”

他懒得起身,用鞋尖勾起美人的下巴,问她:“高洋碰过你没有?”

乐伎哪里还敢说话,趴在地上,磕头磕得满脸鲜血。

和士开适时地勾动琵琶,温声笑道:“陛下,微臣调好了。”

乐伎分外感激,又见皇帝不耐烦地挥手,让她退下,这才连滚带爬地退出殿外。看来天子之幸,委实不是那么好受的。

美人弹奏,本就赏心悦目,且和士开的琵琶开曲凌冽,银屏裂,刀枪鸣,不同于宮宴的靡靡之音,令他耳目一新,于是又仰躺下来,闭目欣赏着。

一曲罢,他问: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

和士开说:“并州军中流传的军乐。”

并州?天子闻弦歌而知雅意,笑问:“兰陵王帐下?”

皇帝一笑,生死难料,和士开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触动了天子逆鳞,暗道不好,只得硬着头皮点头。

高湛玩味地看着他的窘态,问道:“怎么,和士开,你在晋阳待腻了,又想去戍边么?”

当年高洋见高湛终日沉迷握槊,和一个胡商厮混,只觉得这小子顽劣不堪,难当重任,随意一个罪名就把和士开发配边境,后对九弟看轻的同时,也算稍稍放心一些。

和士开暗想,自己这些日子受宠,没想到在皇帝心里,文襄六王还是不能触碰的底线,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自不量力的好,于是立即跪下认罪。

赵王入殿启奏时,就看到和士开一个劲的磕头认错,也很纳闷,但他不愿多事,一本正经地呈上北境战报。

皇帝让和士开退下,细细看过战报,交予赵王:“北狄每逢入冬,必来犯境,卿家以为如之奈何。”

赵王依旧是不温不火地样子:“臣请精兵一万,打他个措手不及。”戍边多年,高睿太过熟悉北地的情况,但他也想借此机会,试探皇帝是否信任自己。

高湛似乎早知道他会这样说,当即点头:“那便赶紧去拟一道折子,不必等明日早朝,直接交给尚书省。”

高睿有些意外,立刻叩头谢恩。

皇帝笑了笑,让贴身太监亲自将赵王送出。

一切安排妥当,他望着寂寥的宫殿,金玉满堂,宝光璀璨,把人淹没在华贵的锦绣堆里,沉溺,窒息。

无趣。

似乎在没什么能给他带来精神上的触动,皇帝漫无目的地游走出宫殿,随行的两排宫人不敢出声,所有人见到他也许纷纷避让。

他是大齐的主人,再无人与他掣肘,无人是他的威胁,可南下无望,西征国力不足,维持着现状不过是在每一个孤独凄迷的深夜里,等待死亡一日日地逼近。

一夜复一夜,未知的死亡从容自若地朝他走来,那种令人疯狂的无处倾诉宣泄的恐惧,任怀中记不清面孔的温软香滑的躯体如何妩媚承欢也驱赶不掉。于是他也被这幽寂的皇城同化成了一缕幽魂,飘荡不定,无处栖身。

伴驾的亲信忍不住提醒:“陛下,前头是昭信宫。”

皇帝仰头,问左右:“里头住着谁?”

大齐开国至今,皇帝更换的太快,高澄高洋高演的原配夫人都是皇后,都住在皇宫里,反而把自己的妃嫔挤占得紧。

他身后的亲信太监知道皇帝的脾气,对高洋留下的旧人向来名宠实辱,但也不敢不说,如实道:“是威宗的昭信皇后。”说完,连亲信也开始为李祖娥祈祷,不为别的,只因李祖娥现在寝殿里还安放着高洋、高殷的牌位,日夜诵经。

意外地,高湛只不屑地瞟过一眼殿门,骂了句:“晦气!”就要走上肩舆。

亲信反思,自己是不是把圣上想得太龌龊了。

皇帝坐稳了,只似漫不经心地吩咐道:“去传弘德夫人来伴驾。”


李祖娥如常诵经,她原本想随着儿子高殷一同去了,可偏偏那日端起酒杯时,幼子高绍德闯进内殿,哭着抱住她的腿:“母后不要走,不要丢下我!”

她禁不住儿子的哭嚎,是呀,高演能下得了手杀高殷,难道就不会杀绍德么!她丢了酒壶,俯身抱住儿子,抹去他的泪水,说道:“好,娘不走,绍德,为了你,娘也要活下去。”

他们娘俩就这样相依为命,幸而高洋早早的封了幼子太原王,使得儿子能够留在晋阳,长伴她身边。

这样也好,长女已经嫁人,只等绍德长大,看着他成家生子,她依旧为丈夫诵经消难,只盼能与高洋、高殷黄泉下相见。

侍女来报:“娘娘,弘德夫人差人来报,约您去海棠苑赏花呢。”

李祖娥迟疑:“弘德妇人?”她知晓丈夫早些年虐待九王,所以平日里避免与高湛碰面,也极少与高湛的妃嫔接触,为何弘德夫人会来请她赏花?

侍女说:“是呀,弘德夫人进来受了冷落,被彭夫人打压,无处诉苦,想来是想找您说说话解闷吧。”

她冷淡道:“回绝了,就说本宫乏了,不便离宫。”

白玉服,素颜不染的李祖娥虔心跪在观音之前,年过三十的她似乎很得造化钟爱,依旧美得倾国倾城,清冷之极,可朱唇吟诵间,眉头颦蹙,玉颜无情亦动人。


入夜,原本就要入寝的昭信皇后脱去外袍,邪风入户,吹灭了内室的烛火,只留一盏微弱的琉璃灯,明灭欲倾。

她走到床前,吓得惊叫了一声:“谁在哪里!”

一个鬼一样的,男人瘦削的剪影映在帷帐上,男子只是笑,说不出的邪气。

李祖娥喊道:“来人,来人,有刺客!”

她退到门边,却绝望地发现,门从外头反锁了!

李祖娥来不及多想,跑向窗户边,却被人先行一步,把她的手按在窗台上,幽冷的月光下,她看清了来人。

她绝望地颤抖着问:“陛下,这么晚了,您不能留在这里。”她试图抽手,可平日看上去病弱的皇帝,力气大得吓人。

高湛欣赏着她绝望的表情:“为什么不能,您是皇后,朕是天子,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。”

李祖娥被他猛地带向床榻,她凄凉地哭着:“不,我是先帝高洋的妻子,是你的嫂子!”

高湛回过头,眼中邪火像是烹油一般,恶狠狠道:“高洋?”

他笑得有些猖狂,将人粗鲁地扔在床上,解下腰带,讥讽道:“高洋难道没有睡自己的嫂子?大哥的发妻元氏,现在还躲在宫里不愿见人呢!”

李祖娥终日素斋,哪有力气反抗他,眼见高湛就要欺身压上来,抓过床榻边女红的剪子,架在自己的颈边,骂道:“畜生,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!”

见她真的把自己划伤,鲜血淋漓,高湛似乎有些感触:“我说呢,想不到高殷这么个懦弱东西,竟敢服毒自尽,原来是儿子随娘啊。”

李祖娥听到高殷的名字,有些崩溃,哭嚎道:“滚出去!”

高湛只觉得扫兴,但很快,他残忍地笑出声,像是一只久居庭院的野兽终于寻觅到了一丝血腥的趣味。

高洋打他的时候说什么来着?

哦对了,高洋说:小畜生,眼睁睁看着小娥被人染指,居然无动于衷的小畜生!

无动于衷?二哥,我这就做出些动静来。

皇帝说:“好啊,二嫂如此贞烈,朕也佩服……只是,二嫂,您可不止高殷这一个儿子。”

李祖娥呆住,下一秒皇帝扑上来,将剪刀随意地丢出帷帐,她再无办法,绝望地哭嚎着。

高湛用她揉皱的里衣随意一塞,堵住了这张小嘴,曾经令无数世家子弟恨不得一死也想一亲芳泽的薄唇。

皇帝说:“别叫了,不然,朕就把你拖到高洋的牌位前,让高洋看着。”

他又说:“朕不是没想着给你一个体面,才让弘德夫人来请你,可你太不知好歹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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